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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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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宁修行暂住的寺院在Z省一个小镇的山上,叫灵鹫禅寺,庙宇规模不大,供奉着弥勒、韦陀、观音还有四大天王。

  这建在山林里的禅寺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连网络上都搜索不到这处景点的相关信息,香客大多也都是本地人。

  也不知道陈愿安是怎么挑中这处寺院的,可能是熟人介绍,也可能是以前误打误撞来过。

  陈一宁没有太多的想法,既然有人希望他来,他就来了。

  而按照陈愿安的说法,则是为了让他避风头和修身养性。

  陈一宁的精神状态确实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

  兼顾清静和辟邪,寺庙绝对是个不二之选。

  在寺里登记了信息,确定好陈一宁的住处后,陈愿安就要离开了。

  离别前的拥抱温暖而又真挚,陈一宁看到陈愿安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

  像是不舍,但又多了一份扭曲的偏执。

  “哥……你先在这等我,等我处理好了一切,我就过来接你回家。相信我,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

  陈一宁张着嘴,感觉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语言。

  陈愿安也不强求他作挽留,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勉励。

  “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视线再次扫过陈一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陈愿安垂下眼,到底还是转身离去了。

  目送陈愿安的身影消失在来路的石阶上,陈一宁不禁环抱双臂,抱住渐冷的身体。

  只有当对方离开了,他才会知晓原来自己是那么地渴望被人拥抱,渴求对方身体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关心。

  依赖别人好像成了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从前的他依赖父母和弟弟,就算是高中住校也会有意图地将温世杰发展成他可以依赖的朋友。

  温世杰车祸死后,他又继续心安理得地依赖弟弟陈愿安。

  尽管陈愿安已经上了大学,可家里还是希望他们兄弟俩能住在一块儿,说是相互照应,其实就是希望陈愿安给他做饭洗衣。

  恰好他工作的地方就在大学附近,他上班不可能天天吃外卖下馆子,要是能和陈愿安同住的话,那就方便许多了。

  有时候陈愿安学业繁忙来不及做饭,也会特地让人给他带饭回来。

  也难怪他的同事都这么评价他:这人可真是会吃软饭啊,以后找媳妇就相当于找保姆,不了解他为人的女孩子可要遭殃了。

  后来父母因为舅舅顾衿豪的案子入狱,弟弟也成了姨妈顾湘的养子,他则顺势倒向了高中已故室友温世杰的好大哥温照尘。

  这温照尘上钩后,比温世杰更像个保姆,在照顾人这方面,事事亲力亲为。

  他很满意。

  就是有一点没料到——

  温照尘和变成鬼的温世杰比狗还疯,不仅打爆了他的副人格,还妄想让他变成他们的所有物。

  儿时不堪回首的记忆随着副人格的消失也一并消失了,但带来的结果是精神上无尽的空虚和迷茫。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

  在他深受温世杰侵扰的时候,江逸岚救了他,他又顺势倒向江逸岚,重复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反正向顾家人寻仇这种事情,有温照尘他们在做,他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只希望能有人照顾他,让他继续当米虫吃软饭。

  继江逸岚之后是蒋雯婕。

  这个他曾暗恋过的女性,怀着对他的同情和愧疚,待他比待情人还要体贴入微。

  饿了送饭,渴了递水,连他睡多一会儿觉,她都会觉得他可能是生病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依赖她,就这样用愧疚捆绑她一生。

  但这样的想法终归不现实。

  愧疚这种东西,只要蒋雯婕想,随时都可以抛弃掉。

  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她更不可能给他当一辈子的保姆。

  要想留下心爱的女孩,当然要凭自己的本事啊,利用愧疚算什么事啊。

  我真的要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当一个只会依赖和利用别人的废物吗?

  在灵鹫禅寺修行这些日子,陈一宁想了许多。

  寺庙里的生活方式和外界截然不同。

  早睡早起是僧人们的共识,除了每天在法会上听师傅们诵经,对着宝相庄严的佛像顿悟,还要出坡,种菜、扫地和洗衣,干各种各样的杂活。

  被佛门香火如此熏陶下来,确实能摒弃些许杂念,沉淀人的心灵。

  陈一宁跪坐在佛像前,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

  他不该因为嫉妒父母又生育了一个孩子,而用开水烫伤愿安。

  他不该让温世杰站在路口,致使他殒命。

  他不该利用温照尘向顾氏寻仇。

  他所犯下的罪,无关他有几个人格,只要他还是“陈一宁”,他就要为此负责和忏悔。

  “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要我诚心悔过,我就能得到幸福吗?”

  佛像依旧慈眉善目地俯视着他。

  …

  这几天,陈愿安几乎是连轴转。

  妥善安置了陈一宁,再去狱里看望了顾菀和陈震泽,回到住所已是深夜,但想象中的责备没有到来,因为此刻的顾湘忙于处理集团的事务而根本抽不开身。

  盛名集团业务多元,在地产、金融、健康、文旅等不少领域都有它的身影,顾湘主要负责管理集团旗下的子公司盛名传媒。

  最近几年集团每况愈下,自打政策收紧、银行抽贷,集团就因为遭遇流动性危机而频频暴雷。

  债务无法偿还,集团的盈利能力受到公众和投资人的质疑,股价一路走低。

  别说顾凌封忙到焦头烂额,就连顾湘都夜不能寐。

  和顾氏有着紧密联系的荣氏集团,因为与投资者签订的对赌协议即将到期而深陷囹圄,现在自身都难保,更不可能救顾氏于水火之中了。

  为了渡过这次危机,顾凌封不得不出售旗下一百多家城市酒店的股权,以此获得现金偿还海外的美元债券。

  但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顾凌封再次甩卖了资产,把集团旗下的盛名传媒45%的股权与盛名药业62%的股权分别卖给了嵘光股份与成洲制药。

  顾湘牙都咬碎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嵘光股份的实际控制人是温照尘,而成洲制药也是白镜融本家的产业。

  这两人绝对怀揣着要扳倒他们的想法。

  陈愿安也忍不住咋舌,心想这温照尘终于要出手了吗?

  其实早在顾凌封之子顾天星的生日宴上,温照尘就曾大胆地提出过要联合嵘光股份的其他投资人收购盛名集团,以此获得对盛名的控制权,但顾凌封和他背后的顾氏又怎么可能将这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当即拒绝了温照尘。

  接着温照尘又把目光转向了二级市场,通过嵘光旗下的企业买入散户的股票,先后拿下了盛名集团10%的股份。

  两次举牌后,顾凌封终于慌了。

  但温照尘没有要松口的打算,继续增持了盛名的股份,经过四次举牌,温照尘的持股比率已经达到了21.3%。

  如果这个比率照这样攀升下去,达到30%,那么就会触发要约收购的红线。

  几乎是火烧眉毛的时刻,顾凌封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当即宣布盛名集团的股票停盘。

  股票停盘是上市公司反收购的手段,也是最后的底牌。

  现在的顾凌封既要面临公司的债务问题,又要时刻提防对盛名集团虎视眈眈的温照尘。

  为了应对收购危机,管理层的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若是不能引进新的战略投资者入股,那么这次博弈里首先出局的就会是他们。

  盛名集团的股票何时复盘还是一个未知数,陈愿安只知道顾湘每每回到家,就要乱发一通脾气,不是喝酒,就是和不同的男人消遣。

  盛名传媒是顾湘这些年用心经营的产业,现如今却流入了温照尘的口袋里,这怎么能叫她冷静下来呢?

  “温照尘……!我绝对饶不了你!”

  她的歇斯底里被陈愿安看在眼里,他觉得这也许是攻略她的最佳时机,正当他打算把他找来的人介绍给顾湘时,顾湘却出了意外。

  这两天在酒店陪同顾湘过夜的是个与温照尘有几分相像的青年,顾湘在捆/绑/凌/虐他的过程中,把这人活活掐死在了床上。

  意识到自己失手杀了人,顾湘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掩盖罪证,但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无论怎么处理都有可能被人发现。

  情急之下,顾湘将电话打给了陈愿安。

  难以置信的是,比起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顾湘此刻更愿意相信陈愿安,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和兄长为了手里的财产,一定不会冒着入狱的风险来包庇她。

  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陈愿安了。

  握住手机的手因极大的恐慌而颤抖不止,顾湘掉起了眼泪,在电话中恳求陈愿安帮助她掩盖罪行。

  她给了陈愿安那么多好处,他一定会帮她的吧?要是没了她,陈愿安也就失去了上升的路径。

  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帮帮我……求你……”

  “……”

  陈愿安完全陷入了沉默。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顾湘对他的确是有求必应的态度。

  要说生育他的顾菀和把他当做亲生孩子来疼爱的顾湘,哪个对他更好,那一定是顾湘。

  可他不能因为顾湘对他的好,而忘却这个女人对他哥哥做过的那些事。

  要不是顾湘指使保姆将陈一宁偷偷抱走,陈一宁也不会有那样不堪的经历,他的父母也不会为了要弥补陈一宁而对他们兄弟差别对待。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顾湘犯下的错。

  真是恶人有恶报啊。

  陈愿安长吁一口气,没有过多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笛的呼啸声在酒店楼下彻夜不绝。

  顾湘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落差和恐慌中清醒过来,步履蹒跚地现身于公众前。

  手铐的温度仿佛在炙烤着她的腕部,让她疼痛难忍。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发疯似的挣扎和咆哮,说自己没有任何的罪过,还叫嚣着要向陈愿安和温照尘寻仇。

  “我没有错!为什么抓我!”

  警员们对这种状况早已见怪不怪,强行将她押上了车子。

  …

  顾湘受到拘留的消息传到蒋雯婕的耳朵里,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一宁的母亲顾菀,顾菀在上个月就已经刑满释放出狱了,现在是由她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伯母,那个顾湘她终于……”

  话说到一半,蒋雯婕发现顾菀早已用双手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可能是在为迟来的正义感到高兴,又或是悲哀即使顾湘受到惩治,可是她破碎的家庭不可能再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蒋雯婕再次想起了陈一宁,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得如何。

  傍晚时分带着顾菀出门散步放松心情,蒋雯婕在电梯口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宁?你回来了……?”

  眼前一身轻便装束的男子正是离开家许久的陈一宁。

  与前几个月所见到的人不同的是,这次的陈一宁眼里有了动人的光彩,连嘴角都挂着久违的微笑。

  “嗯,我回来了。”

  “一宁……?”

  顾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真实触摸到了陈一宁,那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的泪水才终于一滴接着一滴地滚落脸颊。

  “妈,是我不孝,让您受苦了。”

  陈一宁握住母亲的手,用柔和的目光描摹她那稍显沧桑的脸庞。

  他应该早点回来,至少在顾菀出狱那会儿就去接她,但他又无比害怕母亲知道他一事无成的现状和前途渺茫的未来。

  得以拥抱自己的孩子,顾菀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靠在陈一宁的怀中嚎啕大哭。

  受到触动的蒋雯婕也不禁在此刻湿润了眼角。

  “我去买今晚要吃的菜……”

  “不用,菜我都买好了。”

  陈一宁叫住了她,一手牵着顾菀,一手拎着几个购物袋,笑着说道:“我给大家包饺子吃。”

  顾菀提出要帮忙,却被陈一宁一口回绝。

  “妈,让我来吧。”

  “可是……一宁,你能行吗?”

  孩子有几斤几两,顾菀这个做母亲的是再了解不过了,陈一宁打小就不会下厨做饭,更别说做饺子馅和包饺子了。

  蒋雯婕知道顾菀的顾虑,也主动上前揽活,奈何陈一宁是铁了心的不让她们掺和。

  “我来就好,你们去看会儿电视吧。”

  蒋雯婕和顾菀面面相觑,只好坐在客厅里静静等待。

  陈一宁熟稔地处理食材,忙活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每一道工序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恐怕是在寺庙里修行的结果吧,除了下地种菜,还要到厨房帮工,可能连洗衣都是手搓的。

  那住持没少跟陈一宁念叨什么“事必躬亲,方可成”的道理,硬是纠正了陈一宁娇生惯养、总依赖人的毛病。

  煮好了饺子,陈一宁还要用保温盒给狱里的父亲陈震泽送去一份。

  路上随行的顾菀欲言又止,想要向他询问小儿子陈愿安的状况,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陈愿安大抵是恨她的吧?

  恨她的偏心,恨她的轻视,恨她的一切……

  陈愿安不会再想回到这个家了,她也没有资格强求他留下。

  看见母亲垂头沮丧的模样,陈一宁不由得反思起了自己心安理得接受弟弟照顾的那些日子。

  “妈,我们一起去给愿安道个歉吧,不管他愿不愿意回来。”

  陈一宁牢牢攥住母亲的手,下定决心要与她共同面对。

  仿佛知晓他们要去见陈愿安,狱中的陈震泽也写了一封家书,信件在经过检查后,由狱警交到了陈一宁的手上。

  陈震泽在信中多次提到自己不配为人父,成家多年既没有一份像样的事业,也没能照顾好家庭,对不起妻子,更对不起两个孩子,要说他亏欠最多的人,还是小儿子陈愿安。

  他和妻子没有尊重陈愿安的人格和选择,将自己的意愿强行施加在陈愿安的身上,不仅长期向他灌输尊重、爱护兄长的思想,而且还在多方面严格要求他。

  他们错在没有给予陈愿安相应的爱,却还要让他诞生于世、为另一个孩子鞍前马后。

  面对许久未见的妻儿,年过半百的陈震泽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我对不起你们……”

  如果他能再冷静一些,避免与顾衿豪发生冲突,那事情的结果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选择了最坏的方式,用残杀顾衿豪的方式,毁掉了自己与妻子以及两个孩子的大好人生。

  探监的时间结束了,陈一宁抱住情绪起伏不定的母亲,以免她因为过激而昏厥。

  母子俩目送陈震泽在狱警的陪伴下离开了探视室,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阵阵悲伤与无奈。

  此时此刻的陈愿安正彷徨地走在大街上,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的他,现下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顾湘是他名义上的养母,这女人入狱,他也好过不到哪去。

  不相关的看客都称赞他大义灭亲的壮举,只有顾凌封等顾家人极尽恶毒的词语咒/骂他不得好死。

  在出卖顾湘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顾清河”的身份,从此不会再有资格享受顾氏给他提供的所有便利的资源。

  但是,那又如何呢?

  把顾湘这个罪魁祸首送进监狱,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他从不奢求能以自己的力量扳倒顾家,而且盛名集团正在走下坡路,兴许没过几年就真的被温照尘或是其他企业收购了。

  陈愿安胡思乱想着,迈步走进一家熟悉的书店,这是学生时代他常来的地方,大多时候是和哥哥一起。

  来书店通常是为了买学习资料,提前熟悉下一阶段的任务,或是补充相关的知识。

  人人都说他是个学习用功的好孩子,只有父母觉得他还不够上进,时常催促他有所提升,跟上天才的步伐。

  反观他的哥哥陈一宁,来书店纯粹是为了看故事书和漫画,什么书有趣便读什么,即使在别人看来这属于不务正业的范畴,但父母从不会干涉陈一宁的兴趣和爱好。

  回忆起年少的时光,陈愿安多少有些感慨,这世上,又有谁真心疼爱过他呢?

  不知不觉走向漫画的专区,陈愿安挑了一本曾经在陈一宁房间里看到过的关于篮球的漫画。

  这个真的这么有趣吗?能让还是少年的陈一宁如此着迷,废寝忘食也要连着把全集看完。

  还是说,这能帮助陈一宁暂时忘记那些糟糕的记忆。

  陈愿安决定买下前两册漫画,但付款时总觉得心虚,认为家人一定会对他说教,可最后回过神来仔细一想,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就算买再多,他们也没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指指点点了,不是吗?我已经和他们脱离了关系。」

  苦涩的味道在心上蔓延,陈愿安按住额头,只觉目眩耳鸣。

  “先生?”

  收银员的提醒将陈愿安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

  “啊……谢谢。”

  陈愿安拎着购物袋无精打采地走出了书店。

  他在顾家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次出来也仅带了重要的证件,晚上只能将就着在酒店过夜,明天再做打算。

  走出书店没几步,正打算打车回去的他,在马路对面看见了陈一宁的身影。

  “愿安!”

  那人在跟他招手,穿过斑马线,小跑着朝他奔来。

  陈愿安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找到这儿来。

  “哥……?”

  陈一宁喘了口气,在他跟前停下。

  他是一个人来的,因为路远,又联系不上陈愿安,所以就先把母亲送回了家。

  “愿安,可算找到你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愿安,你也回去吧,我们一起吃个饭,像以前一样,妈也很想你。”

  陈一宁抓住陈愿安的手腕,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书袋。

  哪知道陈愿安像触电一般抽回了手,把袋子藏到了身后,目光躲闪,极力回避。

  “算了吧,我还是回酒店好了。”

  说着陈愿安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走,也不管方向对不对。

  “愿安……等等,愿安!你听我说!”

  陈一宁在身后穷追不舍,一路跟到了酒店,眼看着陈愿安就要径直走进电梯里,陈一宁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愿安!要是你不想回家的话,那让我们俩好好谈谈,好吗?我给你带了饺子,是我亲手做的。”

  陈愿安回过头,十分讶异。

  陈一宁过来找他就是为了给他带一份自己亲手做的饺子?

  “我在灵鹫禅寺学了很多东西,做饭、打扫、洗衣,包括种地,都不在话下。我不会再想着依赖你,让你替我做那些杂活了,那些事我自己能干。我还想像以前你照顾我那样照顾你,给你做饭,替你整理房间……”

  陈一宁一刻不停地倾吐字句,双臂紧抱着陈愿安不放。

  “愿安,哥哥很对不起你,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各种照顾……我和爸妈都有许多亏欠你的地方……”

  陈愿安垂下眼帘,嘲笑他似的呵呵一笑。

  “这算是弥补吗?还是说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劝我回家陪她?”

  “不是……”

  陈一宁的脸肉眼可见地涨成了猪肝色,对此百口莫辩。

  陈愿安从他的怀中轻而易举地脱身。

  其实他也不想为了回不回家这种问题和陈一宁吵起来,因为他的手头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尚未解决。

  继续僵持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陈愿安想了想,最后索性收下了陈一宁带过来的饺子。

  兄弟俩在酒店的客房里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陈一宁问及陈愿安今后的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顾湘会因为故意杀人而被判刑,失去靠山的陈愿安极有可能遭到顾氏的驱逐和刁难。

  若是不回归家庭,那么就只有独自发展和投靠其他人这两个选项了。

  对于接下来要走的路,陈愿安认真思考过,可就算他愿意回家,也不会对现状有任何的改变,而且比起他,陈一宁的未来明显更令人担忧才对吧?

  阴魂不散的温世杰,心怀鬼胎的温照尘,还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的江逸岚。

  这三个家伙,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愿安不认为陈一宁有自保的能力。

  “哥,过两天你就回寺里吧,家里的事我会拜托蒋雯婕帮忙打理。”

  “可是我这次出来没打算再回去……我们不能一直拜托雯婕,她也有自己的家和工作。”

  “所以你想让她走?她走了之后呢?你要去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来维持生计?要不要请保姆照顾家里?你钱够不够?万一温世杰找过来,靠你那几张护身符就能解决得了吗?如果找上门的是其他人,你又该如何应对?”

  一连串的质疑像雪球一样砸向陈一宁,陈愿安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

  陈一宁脸色难看,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愿安继续开口:“我会去询问蒋雯婕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去强迫她。你可能要说她有她的人生,不想她被束缚之类的话,你对她就是这么善良大度,明明你对温世杰和温照尘就是完全利用的态度。”

  被弟弟这么挖苦,陈一宁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陈愿安盯着他局促的表情,忽然吐出一句惊人的话来——

  “你还喜欢她吗?要是喜欢的话,就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吧。”

  顾菀肯定也乐于见得陈一宁的身边有一个贤妻时刻伺候着他。

  “只要结了婚,一切都会好起来。”

  陈愿安往后一靠,带着疲惫的神色轻叹。

  “她会治愈你的创伤,能带你走出阴影,你们要是在一起,爸妈也会很高兴,你的人生终于能看见希望了。”

  “……”

  “只要结了婚,那些男人说不定就会死心……”

  陈愿安单手捂住了湿润的眼睛,他到底在出什么馊主意?

  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能让陈一宁获得幸福的办法……

  陈一宁盯着茶几发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兄弟俩满怀心事,此刻都无法和对方推心置腹地交谈。

  看时间不早了,陈愿安准备把人送回家,到了熟悉的单元楼楼下,他却不打算进门,而是让蒋雯婕出来谈话。

  有段时间没见面,平日里都以电话沟通为主,蒋雯婕面对起他来,倒显得比陈一宁还要局促不安。

  陈愿安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自己早已知晓蒋雯婕的好友江逸岚曾侵/犯过他的哥哥。

  “这件事,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吗?”

  “对不起……”

  蒋雯婕捂住了脸,在他面前弯下了脊梁,带着无尽的愧疚向他致歉。

  “我真的……十分抱歉……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接下来陈愿安会怎么做?

  要把江蕙薇、江逸岚,连同她一起告上法庭吗?

  蒋雯婕不敢直视陈愿安的双眼,再三承诺自己会联系好友江蕙薇支付相应的赔偿。

  “不管多少,我们都会尽力赔偿……”

  陈愿安默了默,问她这段日子江逸岚有没有对她进行骚扰询问陈一宁的下落。

  “是有的……不过只有两次,蕙薇她已经带着逸岚从原来的住所搬走了,她说她会看管好他的。”

  “保不准他还会再过来,所以我想拜托你继续照顾我哥哥,你能接受吗?”

  蒋雯婕轻咬下唇,就当这是对陈一宁和这一家人的补偿,遂点了点头。

  “我能接受。”

  具体要照顾到什么时候,陈愿安也没有明确要求,可能是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

  蒋雯婕并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因为工作的变动还有和陈一宁的关系,她的家人不是没反对过她。

  一没谈恋爱,二没结婚,就赶着往男方的家里凑,不合礼数,不知规矩,难免会被人嚼舌根。

  指责的声音多起来,蒋雯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少了,陈一宁看在眼里,还是于心不忍她受苦受累,便私底下跟她说:

  “这里有我,你快些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蒋雯婕摇了摇头,执意要留下,若是家里的父母长辈问起来,她就说一切安好。

  她在这边找了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不至于被嘴碎的人说成是倒贴上门的全职“太太”。

  见她如此,陈一宁也有意找一份工作补贴家用,可蒋雯婕总以他会遭遇危险为由劝阻他。

  不仅蒋雯婕,就连他的母亲顾菀也不赞成他外出。

  下定决心不依赖他人的陈一宁哪会听劝,每天早出晚归,在人力市场找日结的短工,能挣一天的钱就挣一天的钱。

  昨天的陈一宁是快递仓库的分拣员,今天的陈一宁又去干了家政清洁,明天的陈一宁则打算到大学城附近跑腿送外卖。

  没一个月,顾菀就收获了一个晒得黝黑黝黑的儿子。

  蒋雯婕打开聊天记录,发现陈一宁与她的对话已经变成了每日的转账和家庭支出的明细,事事围绕着日常生活的琐碎,现实而又骨感。

  因为前些年顾菀和陈震泽都被判了刑,家里的存款和两套房子都作为赔偿金赔给了顾家,所以陈家算不上多富裕,若是陈一宁能有份安稳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能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陈一宁干着日结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金钱上的压力,但蒋雯婕心中的忧虑反而变多了,她总会担心哪一天江逸岚或者变成鬼的温世杰会突然冒出来。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夜晚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而陈一宁就睡在隔壁。

  清早起来,陈一宁有些精神恍惚,估计没怎么睡好觉。

  蒋雯婕小声问他:是不是温世杰又来了?

  陈一宁点点头,抓紧了胸前佩戴的观音玉坠,温世杰来找他,无非就是想抱他,和他达成圆满,还说等顾凌封倒台了,就接他回去。

  “接你回哪?”

  “不清楚,大概是只有他和我的世界吧……”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蒋雯婕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陈一宁烦躁地搔了搔头,走进洗漱间,他的母亲顾菀此刻在为他们做早餐。

  待会儿吃过饭,他和蒋雯婕都要出门,顾菀也在社区干了份杂活。

  加上在外打拼的陈愿安,可以说他们一家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临走前,蒋雯婕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角,以哀求的口吻说道:

  “一宁,别跟他回去……!”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陈一宁一旦被温世杰带走,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温世杰所说的“二人世界”,有没有可能是死后的世界呢?说不定温世杰怀着要永远独占陈一宁的想法而想要将他杀死。

  在陈家的这些日子,蒋雯婕渐渐对陈一宁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即使那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爱情,但她并不希望一个跟她朝夕相处的人出现什么意外。

  陈一宁身上的缺点很多,从精神层面上看甚至不能说是一个健全的人,可她看得见他的成长,看得见这些天来他为家庭的辛勤付出。

  从灵鹫禅寺回来后,这个人没想过逃避,更没想过在亲人的庇护下安稳地度过这一生。

  他是值得依靠的,蒋雯婕如此想着。

  第一次从蒋雯婕的脸上看到如此悲伤的表情,陈一宁感到意外,她竟然这么真诚地为他着想,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陈一宁向她展示身上的护身符。

  “我可是被神佛庇佑的‘天选之人’,在寺庙里熏陶了那么久,鬼见了我都得绕道走呢!”

  见状,蒋雯婕的表情转向放松,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外出路上请注意安全。”

  “你也是。”

  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们的顾菀擦拭起了湿润的眼角。

  有什么事是比见证她的孩子走向幸福更令人感动的呢?她的一宁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未来,也许在她的有生之年,她能够亲眼看见一宁牵着妻子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仅是幻想,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被女性青睐的感觉确实让人兴奋和高兴,但陈一宁的内心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母亲和蒋雯婕,当年他们一家赔偿给顾氏的两套房子,已经被顾凌封出售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后来富商又将之赠予了温照尘。

  而这两套房子中的一套,还是陈家的祖宅,另一套则是顾菀和陈震泽给他准备的婚房。

  现在这两套房子均在温照尘的名下。

  昨夜温世杰过来,跟他提到了这件事。

  【想把房子要回来,就把身上的护身符摘掉。】

  【你不是一直把我和我哥哥当成你的狗吗?敢问有谁会害怕自家豢养的狗?】

  犹如恶魔低语,温世杰的声音一直萦绕在陈一宁的耳畔。

  陈一宁怎么能不心急呢?父母用幸苦钱买下的房子竟然落到了温照尘的手里。

  要是放在热恋那会儿,温照尘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房子还给他。

  可偏偏现在温世杰和温照尘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想利用他们向顾氏寻仇。

  要归还房子,哪有那么简单?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陈一宁决定去找温照尘的现任白镜融谈谈。

  比陈一宁早几天得到消息的陈愿安,在此前就拜访过一次温照尘,试图通过谈判的方式把房子要回来,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温照尘并不打算松口。

  “想要回房子可以,一,用钱买下;二,让你哥哥来这当我的仆人。”

  “你……!你开什么玩笑!”

  陈愿安倏地站起,怒不可遏地瞪视温照尘。

  “当你的仆人?!你简直太侮辱人了!”

  “既然觉得侮辱,那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两套房子。”

  温照尘面不改色,睨视他的目光依旧冷若冰霜。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什么也没谈拢。

  陈一宁对白镜融也不抱太大的期望,毕竟房子在温照尘手里,白镜融能做的只有口头上劝一劝。

  谈话的地点选在大学的校园,白镜融是这所学校的教授,下课了正好过来,和他边走边聊。

  陈一宁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回房子。

  作为温照尘的现任,白镜融自然不希望他真的为了房子去给温照尘当仆人,所以承诺会替他说情,争取把房子的归属权还给他们一家。

  “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

  白镜融停下脚步,认真凝视陈一宁的双眼。

  “不会再回到照尘的身边,从我这把他抢走。”

  “不会。”

  陈一宁笑着说道,遥望远方的目光愈发柔和,似乎想到了某个人。

  “我有了想要追求的女孩,恰好她对我也有些心动了,她不介意我的过去,只在乎我的现在和将来,我觉得我应该变得更好,变得能够配得上她。”

  白镜融哑然无声,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某些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替我向温大哥传达两句话。”

  “什么?”

  “‘抱歉’和‘谢谢’。”

  抱歉是因为他伤害了温照尘的弟弟温世杰,谢谢则是为了感激他们能对顾氏出手。

  最近新闻报道的涉及贪腐违纪的官员一个接一个落马,顾氏的保护伞也被连根拔起,就连盛名集团的现任董事长顾凌封都被曝出曾经迷/女干过未成年少女而被相关部门采取强制措施,更别说顾凌封的妻子还有逃避外汇管控转移巨额资产的嫌疑。

  树倒猢狲散,其他涉案的家族成员逃的逃,躲的躲,过去如日中天的豪门已不复当年那般风光。

  而这一切都要得益于温世杰和温照尘在幕后收集的证据,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他对他们说一句“谢谢”吗?

  白镜融回以复杂的目光,抱着试探的态度,他佯装漫不经心地跟陈一宁说起一件事。

  “你在禅寺那些天,照尘瞒着我去找过你,他心里应该还是放不下你吧。你还骗我说他梦里喊的人是我,可我怎么听,他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

  陈一宁逃似的别开了脸。

  “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白镜融心想“果然如此”,嗤笑着发出冷哼。

  陈一宁这人,除了对家庭和喜欢的女人有点担当,对其他人那根本就是毫无感情可言。

  不过也好,省得陈一宁和温照尘继续纠缠不清。

  至于温世杰,随便他怎么骚扰陈一宁好了,反正这是陈一宁自己犯下的孽障。

  想着尽早归还房子尽早断清念想,白镜融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跟温照尘说起了此事。

  “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家的东西?还给他不好吗?”

  温照尘头也未抬,边抽着烟边翻看手中的资料。

  嵘光现在持有盛名集团26.3%的股份,是盛名集团的第三大股东,如果加上“反水”的领东资本和冠世集团持有的股份,要掌控盛名并非什么难事。

  白镜融靠着他坐下,顺势拿掉了他嘴里的香烟。

  “别抽那么多烟,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

  为了扳倒顾凌封他们,温照尘几乎要豁出命。

  这么做,到底是想给温世杰报仇,还是要完成陈一宁交代的“任务”?

  白镜融想不明白,只觉得现在的温照尘相比于从前还要更加疯狂和可怕。

  “照尘,把他们家房子还回去,好吗?你之前说过跟他已经两清了。就算你想用房子栓住他的心,我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

  温照尘以平和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瞳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入其中,没有任何怒意的样子反而让白镜融陡然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喉咙像是被异物卡住,白镜融张着嘴,彻底哑了火,无法再指责他什么。

  温照尘轻抿薄唇,把还未燃尽的香烟再次含进了嘴里,随着自然地吸气,烟雾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凝重沉默的气氛持续蔓延。

  半晌之后,温照尘终于开了口:

  “嵘光的股份,我会转让给你和笑潼。”

  “什么?!”

  白镜融愕然失色,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嵘光可是温照尘亲手创立的公司,他怎么会想到要把股份转让给他们?

  “为什么?我家已经持有嵘光的股份了?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那部分转让给我?你连你的公司都不想要了吗?”

  白镜融简直匪夷所思,觉得温照尘一定是精神失常了。

  就在温照尘提出要转让嵘光的股份之后不久,他们分手了,以一种平静的方式结束了这段感情。

  已经出现过裂痕的镜子无法再拼凑圆满,白镜融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可当温照尘说出那句话时,他的眼底还是不可避免地噙满了泪水。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世杰,还是为了陈一宁?”

  温照尘浅浅地笑了,温柔而明媚,那分明是生前的温世杰脸上才有的笑容。

  这让白镜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并非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温照尘了。

  两个不同的灵魂共同占据一副躯体,这可能吗?

  温照尘的身体真的能够支撑得起两个精神体吗?

  数不清的疑惑盘旋在白镜融的脑海之中,在温照尘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甚至连挽留的话都无法传达到对方的心底。

  他和温照尘这辈子注定无缘了。

  …

  陈一宁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蹲守他多时的江逸岚,这个以“保护”为名,短暂占据过他身体的男人。

  值得一提的是,江逸岚曾经暗恋的人是蒋雯婕。

  要是幽默细胞能再多点,说不定陈一宁还会揽着江逸岚的脖子,说道:嘿,哥们(情敌),我们口味一样诶~

  可惜现在的江逸岚比蚊香还要弯,对曾经暗恋的女神正眼也不瞧了,成天就想着怎么把他拐到手,见了他就跟饿了几天的狼似的,两眼冒绿光。

  “好久不见,一宁,你好点了吗?”

  说着,江逸岚就要朝这边走来。

  陈一宁瑟缩脖子,两股战战,几欲调头。

  说巧也不巧,除了江逸岚,今天的他还碰见了一个熟人——温照尘。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走路也没个声,一转头就看见他站在那,像是身上装了雷达,走哪跟到哪。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温照尘和江逸岚之间剑拔弩张,相互瞪着彼此,凌厉的目光好似要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

  陈一宁本想着借机逃走,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温照尘拽住了后衣领。

  “先去我车上,待会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不是想要回你们家的房子吗?”

  陈一宁一听,果断选择了上温照尘的车,至于江逸岚怎么样,那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我在车上等你!”

  他跑远了,还能听见江逸岚在身后喊道:

  “别跟他过去!温世杰就附在这家伙身上!”

  陈一宁早有预料,温照尘身边要是没有温世杰的鬼影那才真的叫见鬼了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家的房子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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